——从“工体不败”到“追捧明星”再到“联赛为王”
2009年7月31日，工人体育场，国安队变成了北京联队。这支由国安替补、宏登主力以及试训外援组成的球队，在与西汉姆联队争夺第三名的比赛中以0比2落败，最终在“英超亚洲杯”中垫底。这是国安队在工体进行的商业比赛中踢得最“漫不经心”的一次赛，主教练李章洙甚至整场比赛都坐在座位上。因为一天以后，国安队要在客场接受重庆力帆队的挑战。
“联赛为王”的观念，脱掉了商业比赛曾经的荣誉外衣。而曾经，商业比赛被认为是对外交流的窗口以及为国争光的载体……
第1阶段 关键词：工体不败
无缘世界杯 外战求荣誉
当我们球队的利益与国家的荣誉发生冲突时，肯定要以国家的荣誉为重，牺牲一些球队的利益也是应该的。
——金志扬
欧洲豪门北京找“揍”
1994年5月15日，中国国家队在工体与桑普多利亚队的比赛拉开了中国职业联赛后的商业比赛序幕。是役，国足以4比2战胜对手，满场飞舞的国旗抚慰了中国国家队失去进军美国世界杯的痛楚。6月16日，当时正以先农坛为主场的国安队也移师工体与AC米兰进行了一场商业比赛，凭借谢峰和高峰的两个进球，2比1战胜刚刚获得欧冠冠军的红黑军团。由此，“工体不败”流传于民间。
在1994、1995和1996这三个赛季里，国安队每年都有商业比赛与联赛交叉进行的时候，但国安力拼完国外对手后，接下来的联赛中都取得了胜利。
1994年6月12日国安客场1比0战胜沈阳，6月16日回到北京以2比1战胜了AC米兰，接着在6月19日的联赛中主场3比1战胜辽宁。
1995年5月14日客场2比1战胜大连后，5月17日在工体以2比1战胜了阿森纳，5月21日主场2比0战胜四川队。
1996年5月26日客场1比3负于大连队，5月30日主场0比3不敌那不勒斯，6月2日主场3比1战胜了四川队。
荣誉感比金钱刺激管用
“那时候队员都单纯一些，上场就是踢比赛，想法也不多。”从1987年就进入北京队的队医双印说起这些往事最“门儿清”，他说，“金指导(金志扬)也能煽惑，那嘴一说，队员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一听金指导讲话全都来劲着呢，上场就玩命跑。”
双印还说了件有趣的故事，“1994年与AC米兰队比赛前，赞助商就说奖励进球队员，谁进球就给6万块钱(重奖进球队员，进一球给一万，若取胜进球队员拿6万，最后兑现了12万)———看，以前对足球就不怎么理解。以后也没有谁再说给进球队员多少钱了，都是给整支球队。”
在当年，金钱的刺激远不如荣誉感刺激来得强烈。“与国外比赛就是外战，我们就是代表着中国，所以我要求队员一定要拼，打出中国人的气势。”金志扬说。
在当时，金志扬的爱国主义观点并不“孤独”，观看当年的比赛视频有一个细节可以说明问题。国安队与AC米兰队比赛转播开始前，电视台在介绍比赛队员名单时，显示在屏幕上的国安队名字为“中国北京队”，球队下面还有国旗。
中国足球水平未因此提高
为帮助队员减轻比赛压力，金志扬在每场比赛前都会找队员逐一谈话。那时，韩旭和南方、周宁以及杨晨一起被称为“京城四少”。
韩旭说：“记得当时在比赛前一天的晚上，金指导会单独找每个队员谈心，当时我进去的时间非常短，前后也就5分钟，我进屋金指导就问我‘明天比赛紧张吗？’我说‘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呀，不就是一场比赛吗？’‘成了，出去吧。’金指导觉得我的心理素质没问题，也就没多说。”
韩旭认为当初的商业比赛对他最大的作用就是提高了自信心，“我打后卫的，都防住了阿森纳的前锋，再防国内前锋还有什么紧张的？”韩旭说。
第2阶段 关键词：追捧巨星
与老马合影 令南方自豪
那年博卡青年队和国安比赛，马拉多纳也来了，他们在内场训练时，我进去找马拉多纳合影，结果被当成球迷给抓住了，这个事情被队友笑话了很久。
——南方
南方得意与老马拍照
在以国家荣誉感为支撑的商赛热潮渐渐消退时，主办方必须寻找全新的商业比赛卖点。明星效应无疑是救市良药。
“绿茵场上呼唤着你的名字……”本届英超杯中场休息时，国安退役球员南方在中场的活动环节中亮出了歌喉，“南方踢球的时候唱歌老走调，不踢球就不走调了。”现场主持人的调侃把眼前的南方拉回到了过去的意气风发的岁月，那时他才22岁，被人叫做“小将南方”。
南方说：“球迷还是喜欢看大牌球队的比赛，我们与他们比赛也很兴奋。”最让南方自豪的事情就是，1996年国安与阿根廷博卡青年队比赛中，他有一张贴身防守马拉多纳的照片。
现场球迷狂摸贝克汉姆
从1996年到1998年这段时间，国安队一共在工体赢得了两个足协杯冠军，南方在那段时间本身就是京城球迷的偶像。不过，当遇到大牌球星时，南方也会摇身变成“粉丝”。对于被当作球迷抓住那事，南方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人家是国际巨星，拍张照片很正常。”
进入2003年，因为“银河舰队”皇家马德里队的到来，明星轰动效应以更迅猛的方式向北京球迷袭来，连“京骂”都消失了。
比赛结束时，多名中国龙队队员上前与皇马合影留念，现场还有热心球迷狂摸贝克汉姆的一幕上演。参加了那场比赛的前国脚商毅回忆起当时的情况时说：“有一些球员可能是挺喜欢对方的，比赛结束之后就去合影，但我们国安的没有人去合影。我们和皇马打了两次，和曼联、巴萨也打过，也没什么人去换球衣、合影，总之比赛完就完了。”
大师齐达内让球员难忘
时隔两年，皇马二度来京时，当交战对手变成国安队时，工体的球迷在惊叹齐达内超强阅读比赛能力时，也看到了高雷雷通过自己的个人技术向皇马展示了“中国力量”。当场比赛的最佳球员是陶伟，尽管输掉了比赛，但陶伟在工体小白楼里还是满脸笑容，“感觉非常好。”陶伟很高兴自己在比赛中的发挥，尽管国安队在此前以2比3输掉了比赛。
同一个暑期档的三天之后，曼联与国安队的比赛就没有那么愉快。范尼、鲁尼等球员的恶意动作险些招来了双方的冲突。张帅的一次飞铲引来了范尼的怒火，双方还以竖中指的狠毒姿态对峙。赛后，有媒体的报道标题是“比赛第一，友谊第二。”这场比赛虽把国外强队的光环彻底抹掉，但多数球员还是看到了国外球员的能力。C·罗在球场的突破让队员不由感叹：真快。另外还有皇马的齐达内，他在球场上跳的“雨中芭蕾”让很多球员不愿忘记比赛中的画面。
“齐达内阅读比赛能力太强了，当时下着雨，他传球时会把这个因素考虑进去，他就能知道球在水面上滑行的距离，然后让接球队员很舒服。”队员们赛后还不忘回味，大家一致认为：“那是真正的大师。”
■ 小算盘
鸟巢将创最高票房
从1994年的中国国家队与桑普多利亚、北京国安战AC米兰开始，商业比赛回收成本最大的机会就在票房。
上座率较高的一段时间是从1994年到1996年，那个时候都有不错的上座率，75%以上的上场人数是可以保证的。国安1994年迎战AC米兰、1995年迎战阿森纳都因为上座率不错而使出资方大有收益。但也有一些比赛因为球队号召力不足而使看台显得异常冷清，比如在1996年5月30日与那不勒斯队、11月5日与美国明星联队的比赛，上座率没有超过五成。
1998年之后，商业比赛浪潮渐渐沉寂，直到2003年在工体进行的“龙马大战”。那场比赛的总票房是2800万元，上座率基本达到100%。负责票务销售的中体公司经理王奇告诉记者：“皇家马德里和中国龙队以及1999年曼联在上海的两场比赛票房都达到了2800万元，这在中国商业比赛史上应该是最高的两场比赛了。”
时间进入2005年，皇马、曼联分别与国安队进行了两场比赛，上座率都没有超过七成，当天的空位不但让两家海外豪门有些失望，还让负责比赛运作的高德公司损失不小。不过，他们在2007年组织的巴塞罗那与国安队的比赛倒是有一些起色。上座率超过100%，加座上都坐满了观众。
在刚刚结束的英超杯比赛中，第一场上座率达到70%，第二场只有45%左右。盖因比赛球队的吸引力实在有限。不过，8月8日举行的超级杯传来了好消息，目前已经销售掉了接近5万张门票，“现在差不多有4000万元的票房了吧，但成本也高。”承办公司管理人员表示。
第3阶段 关键词：联赛为王
遣替补出战 主力打中超
如果时间不冲突，我们可以用主力阵容进行阵容磨合。要是与联赛时间冲突，我怎么可能派主力阵容比赛？
——李章洙
以替补应战西汉姆联队
7月31日21时，国安的两路人马各行其“事”。主力部队刚抵达重庆，正在驱车前往酒店的途中。部分替补球员刚结束了与西汉姆联队的比赛，洗漱完毕正在休息，杨璞等6人如想外出吃饭也必须在10时30分之前返回俱乐部，他们第二天要前往重庆与大部队会合。输掉比赛李章洙在赛后新闻发布会上罕见地露出了笑容，他还表扬了年轻队员，认为“他们的发挥超出了想象”。
这次英超杯应该算是个节点，让那些不具备市场号召力的球队从此远离工体。球迷口中“国安是冠军”的“冠军”，也是针对中超，亚冠联赛冠军太远、足协杯冠军太轻，至于商业比赛的冠军？太微不足道。
与此前的两个阶段相比，如今的商业联赛要想赢利并非易事。南方时代的商业比赛多是为荣誉而战，那时有“工体不败”：“这个词是泛指的，并不单单是在商业比赛中不败，我们从1996年到1997年到工体后就没有怎么输球。当初并不是队里先喊出来的，是媒体和球迷先喊出来的。我们开始没有什么特殊感觉，但后来听着也比较振奋，我想这可能是一种心理作用吧。”
联赛被当成第一要务
商业比赛到了李章洙口中就完全成了经纪公司的赢利手段了，就在北京足球季召开新闻发布会当天，李章洙就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如果时间不冲突，他会派上主力，这也是为了磨合阵容；如果比赛时间与联赛冲突，那么他肯定要派替补。
一个夏天之内，北京容纳了两项商业比赛。承办方为同一家公司，很明显属于“搭售原则”，超级杯搭上一个英超杯。为了给英超杯让路，原定的曼联中国行也将地址改在了杭州。让人感到不解的是，北京足球季的比赛日期是在一月份确定的，联赛是在三月份才确定的日期。
“如果都是主力阵容参加比赛，这样的比赛对双方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锻炼机会，但是我们在比赛后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然后就要去重庆参加联赛，要坐两个小时的飞机。这样的行程很难安排同一阵容在三天之内参加两场比赛。”李章洙说。据知情人士透露，之所以承办方合力万盛公司没有协调好比赛时间，还是因为自身的运作经验和能力都有欠缺。
队医高兴队员体能恢复
同样的情况在2007年与巴萨的比赛前出现过，李章洙对这种比赛的不感冒主要在于他对联赛的重视。“球队只有联赛打好了才是完成任务，拿到联赛冠军才能让球迷高兴。”他说。
英超杯结束后第二天一早，李章洙带领六名球员飞抵重庆，与提前抵达的14名球员会合。“体能恢复得还可以，来的人基本都能参加比赛。”队医双印看着队员们一个个生龙活虎的样子很舒心。李章洙似乎已把英超杯抛在了脑后，他说：“我们在重庆的比赛就是要拿到三分，我在韩国拿过冠军，在国安的目标也是拿到联赛冠军。”
“李指导，我们支持你能够拿到冠军。”重庆球迷已经开始倒戈了，这让李章洙很顺心，“重庆球迷真的很好。”铁帅一向重视与球迷的沟通，英超杯结束之后他还为球队没有能够连续派出主力球员参赛向北京球迷道歉。
“球迷会理解我的，因为我们要的是联赛冠军。”李章洙对他的任务非常清楚。
